儿时的梦

　　《儿时的梦》
　　文/李鹏

　　麦收过后，是草长鱼肥的季节。田野里也失去了往日的那种燥热、拥挤以及农民特有的对收获的焦渴。田野里是一望无际的单一绿色，荡漾着舒意的笑，变得宁静而清新了。

　　忙碌了一夏的人们终于可以喘口气了。望着麦场上堆起的一个个蘑菇型的小山，人们每一个毛孔里似乎透着舒心和畅快。

　　夕阳悄悄地扯下它深红的盖头胡乱丢到天边，像个害羞的窈窕女子款款地站在树梢上，露出涂满胭脂的脸。

　　鸟儿们慵懒地蜷缩在巢中，睁着瞌睡的眼；农人们扛着锄头赶着牛羊归来了。小村的上空便漂荡着麦杆烧饭的清香，使人感到农家的日子是那么的殷实、那么的富裕、那么的悠悠然。

　　在外面疯玩了一天又饥又渴的我们，便端着海碗，在自家院子的小方桌旁，“嘘留、嘘留”的吸着新麦做的面食。富足、快乐、纯真，便从这海碗里吞下了肚。

　　最难忘的是村北的小河湾。河湾是个很幽静的地方，上游河水长年累月的冲刷流到这里形成了一片呈“几”字形的水溏。四周长满了密密的一人高的绿绿的芦苇，把水塘围成了一片寂静的小天地，大人们是没有闲暇光顾的。那里是我们孩子的乐园。

　　小河湾的另一侧，被浓密肥沃一望无际的绿色的玉米林遮掩着。时值八月间，玉米一株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疯长，每一株都抽出一片白花花的穗，窜出一人多高，密密匝匝。使本来就幽静的小河湾更透出宁静、诱人、神秘的色彩。天气晴朗的时候，也会有几只毛绒绒的小灰鸭，从苇丛里游出来，在清凌凌的水面上追逐嬉戏……

　　响午，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，树叶都打着卷，无精打采。远处几对小燕子斜着身子在田野上空掠过，叽哩叽哩的鸣声在炽热的空气中回荡，整个村子都慵懒的午睡了。

　　小伙伴们不约而同奔向小河湾，玩水、摸鱼。在树荫下脱光了衣服，大声喊叫着、笑着，跳到水里去了。水花溅的老高，静静的小河湾沸腾起来、喧闹起来了。打水声、嘻笑声、采割芦苇声；还有胆小的伙伴们一惊一乍故意乱喊乱叫的声音，使整个小河湾变得沸腾了。

　　我们把采割的芦苇捆成长长的草捆，放到河湾里，从两头往中间推过去。鱼儿们活动的水域越来越小，被困的鱼儿、虾儿就在窄窄的水面上跳跃奔逃，银鳞点点。有的干脆钻入草捆里，自然就自投罗网，成了瓮中之鳖，只伸手一捉它们就无路可逃。

　　在岸上挖个小坑，舀入水，把捉到的鱼虾暂时在水坑里养起来。那些被困的鱼儿、虾儿们惊恐的跃起落下，似一根根银条闪动，收获的喜悦荡漾在小伙伴们沾满泥水的脸蛋儿上。

　　而我，却自有一套与众不同的摸鱼方法。我拿一个去了底的竹篓，在河湾边上长满芦苇的地方静静地等着。那些肥胖的鲫鱼是不会藏在河湾中心的，被伙伴们惊的四窜的手掌宽肥胖的鲫鱼，就悄悄地躲藏在水塘边上芦苇下的水里。

　　瞧，水面轻轻的泛起一个小旋涡，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。那是鱼儿在水里摆动尾巴调头想溜。我快速的把竹篓对着泛起的小旋涡扣下去。便感到竹篓里传来猛烈的撞击感，冲撞剧烈的便是有较大的鱼被扣住了。你伸手下去在竹篓里慢慢地摸，鱼儿在篓里就和你玩起了“捉迷藏”的游戏。鲤鱼最机灵，一阵左冲右撞之后，知道自己难逃厄运，就悄悄地伏在水底。竹篓里便没了声息，你以为它们溜走了。那就错了，等你往上一提竹篓，它就从竹篓下的缝隙中逃走了。

　　我是不会上当的。别急，把竹篓使劲往下摁，让竹篓的底部深深嵌入水底的淤泥中。使这些“瓮中之鳖”无路可逃。你慢慢伸下手去在竹篓底部来来回回摸，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捉到它们了。随手把它们往岸上一扔，鱼儿扭动身子在地上奔跳着，细碎的鳞片在阳光下反射着银光。小伙伴们停止了嬉戏，目光中蓄满了羡慕。我也像喝了蜜似的，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。

　　小半天的功夫，就能捉一小桶，有一指长的“面棍”、鞋底宽的鲫鱼还有半尺长的鲶鱼。折一根柔软的柳条，从鱼嘴里穿过，串成一条长长的鱼串，扛回家去了。晚饭的餐桌上便飘出了麻辣酸甜，野生鲫鱼，浓浓的醇香。经常能有这样的美味，也便成了我儿时久远的梦。

　　时光流逝，斗转星移。儿时的记忆历久弥香，始终莹绕在我心头。

　　今年的暑假又回了一趟家乡。好友铁蛋引着我在小村里闲逛。昔日的小河湾，如今已经扩大了好几倍。变成了一片闪着银光的湿地湖泊。围湖的玉米林已经不复存在。四周是一片葱绿的景观林，林中一条宽敞的铺着柏油的健身步道，沿湖蜿蜒着伸向远方。

　　昔日贫穷的家乡，如今在党的改革开放的浪潮中，早已乘上了精准脱贫的快车。引进了企业加合作社的耕作模式。铁蛋告诉我说，如今，都是订单农业，乡亲们早已不种传统的小麦、玉米了。流转了土地的乡亲们，在合作社打工，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。工作之余来这里健身散步。湖泊里发展了水产养殖。乡亲们一年四季都有肥美的鱼虾端上餐桌。儿时用草捆围鱼的事早已不复存在了……

　　我眺首望去，绿树环绕的湖泊，明净的湖面上一轮朝阳正喷薄欲出。那映着霞光的湖水啊，你的怀抱里蕴藏着多少儿时的梦，如今已变为现实……

　　【作者的话】儿时的记忆历久弥香，始终莹绕在我心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