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昏沉沉的天际,夕阳下山后,天边的火红渐渐褪了,敛去金色的霞光,露出片片暗红。在暗红天幕的映照下,远处那片不知名的山似乎渐渐的放大,渐渐的变清晰,在我眼中渐渐的有了故乡的那些山的轮廓。
想到故乡,首先出现在脑海里的是故乡的许多山。
故乡的山虽多,却并不像五岳那般雄奇瑰丽,高耸入云,也不像珠穆朗玛那般高大圣洁,令人向往,自然也不为多少人所知。那些山大多是叫不上名字的,为数不多的几个是以其形状为名。或许在故乡的人看来这样更为亲切自然吧,不带任何浮华奉承。那些山也确是它们的名字一般朴实,像无言守卫者一般,默默地守护这片土地上的人们,庇佑一方水土。
说不明为何会想到故乡的那些山,为何会在这秋红垂落,万物凋零的时节大有感触。或是离家许久,独自一人在外,在诸多经历之中,生命中渐渐多了某些莫名的感触,懂了什么叫作思念吧。
从前总是在书中看到那些游子的乡愁,那时不知是否懂了,或许也是没有懂罢。
但有些事情确是只有经历过才明白。故乡如同一根斩不掉的线,同游子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,流淌在血液里的,铭刻入骨髓中的,皆牵引着游子,不管离故乡有多远,故乡始终是游子心中魂牵梦绕之地。那时,我在想,故乡如何能够有如此力量。现在大概是明白了,故乡不仅仅是我们长大的地方,更有着那些见证着我们成长的一草一木,一砖一瓦。那些平凡的,朴实的,却也是内心深处最温暖而珍贵的。
初闻不知曲中意,再问已是曲中人。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明白了,却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些岁月了。那些逝去的岁月像东流之水一般无可挽回了,只是常常在心中思量能否回到过去,在用心去重温一遍那些岁月。
微微收拢如飞雪般的思绪, 此刻,我眼中。一半是故乡,一半是父亲,父亲像山,故乡的山。如同故乡的那些大山一样,虽然并不为多少人所知,但他们都有着相同的特点,坚韧,沉稳,实厚,默默付出着,守护着。父亲生的并不高大魁梧,但在我心里那片小小的方寸之地,父亲的身影确是挺拔强健的,以大山一般的沉稳一次又一次地战胜了生活中的风风雨雨。
靠山吃山,故乡的人们大多是农民,祖祖辈辈们侍奉着土地。父亲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,和土地打了半辈子交道。在土地里摸爬滚打,用双手从里面刨找出一家人一个年头的口粮,我的学费。
不知是否是和土地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,父亲的肤色早已不知从何时起变的如泥土的色泽一般。指甲缝里也是有泥的,一双手早已布满老茧,伤疤,就像是他侍奉的土地一般布满沟壑。或许在父亲的看来,他就是一块土地,一棵树,一片山。
父亲做工总是早出晚归的。天还没亮时,就伴着满天的星光,就着月色,带上铲子,锄头,镰刀出门儿去了,到很远的地方做活儿。午饭,忙时是不回来吃的,几个咸菜饭团子,一瓶子盐糖水就是中午饭了。太阳完全落山后,在幽凉的幽凉的夜色中,父亲像个胜利的将军一样披星戴月,带着胜利的气息归来。
我们吃过晚饭后,父亲总喜欢点上一根廉价的香烟,什么牌子的我不记得,几块钱就能买一包。坐在门前,细细的吸上一口,微闭上眼,像是在享受极为美好的事情一般。莫约十来秒钟,烟被父亲悠悠地吐出,在灯光下极易可见,烟雾缭绕。
我细看了几次父亲抽完烟后,好像一身的疲倦之意消除了许多,精神了许多。为什么抽一支烟就会精神许多呢,对于这个问题我甚为不解。竟在某次偷偷拿了一支父亲平时抽的烟,找一处没有人的地方,也学着父亲的样子点了一支,深吸一口。直被呛到咳嗽,流眼泪,可能就是自那以后,我再也不敢碰烟了,只是看到别人抽烟时会想为何他们不会被呛到?我倒也没有去问,只是对此好奇,然而时间久了也就不感好奇了。
上学了,初中,高中,三年,又是三年。父亲又为那片土地奉出了三年又三年的血汗。
中学是在县城里上的,离家很远,回家的也次数少了又少。一年年春花秋月,夏雨冬雪。故乡的山一片儿一片儿,绿了又黄,叶子落了又长。故乡变化很大,似乎每一次回家的时候都会有很多东西变的不同了,只是觉得这片熟悉的土地上生张出了一些与我无关的东西。
时光打着飞脚过去,中学时光一转眼就过去了。我在离家更远的地方念大学,从前中学时虽说离家远,但几十天尚可回去一趟。但是现在回去的次数确实屈指可数了,一年就一两次,每次就四五天,许多时候见树叶黄了,就会想到故乡的树,如今是否也变了颜色,农忙时节父亲是否忙着割谷子,晒谷子。
自我上大学以后,家里的开销日益加大,祖母也已以年逾八十,身体也愈发虚弱了,父亲肩上的担子也跟着沉重了许多。
到了这个年纪,父亲很辛苦。我曾思量了许久,和父亲提起过不上学,尚未说完就被父亲打断。我没有开口,父亲的眼神让我开不了口。我深切地记得那晚父亲的眼神,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太多,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。自那后我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。
为了让我安心读书,养活一家,除了家里种的田地,父亲还在半百之年背井离乡。成为了城市里他们口中的外乡人,农民工。从此父亲一半在故乡,一半在漂泊。
父亲在外工作的地方不定,时常更换奔波,我去过几次。有在烈日炎炎的工地上做小工的,有在充满刺鼻气味的厂房里的,也有在机械敲打声不断的工厂里的。我无法想象,年过半百,身体日益衰弱的父亲是如何在这些地方扛下来的。工地,工厂,机械齿轮的来回转动,辛酸刺鼻气味,包纳了父亲几乎全部的白天黑夜,承载了父亲太多的喜怒哀乐。
每次同父亲通话,父亲都会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,同朋友打好关系。在外边不比在家里,都需要靠自己。好好学习。问我钱够不够花,用钱不需要太节省,需要花钱的地方只管放开手脚。父亲告诉我不必担心他,伙食好,工作不累。我注视着视频中的父亲,逐渐增多的根根白发,脸上不知是何时又多出来的几道皱纹。那些白发,仿佛像一根根铁签一般刺进我的心中。忍住不看,却又像拔掉铁签般,伴丝丝鲜血渗出染红了心中那片宁静。
时光荏苒,我渐渐的长大,渐渐长高。不知是何时,父亲竟已老去,似乎是在一夜之间有了许多白发,似乎是一夜之间矮了许多。但不变的是父亲的身影,那身影仍然像大山一般,屹立在我心中。父亲对我讲过的每一个质朴而又厚重道理都会融入我的骨血里,铭刻入骨。
曾在某片发不出声的天地中竭力地嘶喊,时光可否留些情面,可否……
(文/曦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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