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不识愁滋味,爱上层楼。爱上层楼,为赋新词强说愁。
而今识尽愁滋味,欲说还休。欲说还休,却道天凉好个秋。
幼安词虽写的是愁,可我每每读到这首词,总觉得把愁换成思念也恰好合适。乱红秋千扰思绪,落花流水困凡尘。思念总是发之于心,而寓之于物。
小的时候,思念对我来说或许就是对父母的依恋吧。自幼贫困,父母为了赚钱养家不得不长年在外打工,因此小时候的我,总是和父母聚少离多,每年过年的那一个月是我们唯一能相处的时光。我还记得小时候的我,曾在父母去打工临走的时候失声挽留,在他们走后哭上一整天。我至今都不清楚孩子对父母的依恋究竟到了哪种程度,但我知道那个时候的依恋,化成一年剩下的十一个月里对父母的思念。
后来,随着年龄的增长,我逐渐进入了叛逆期,对父母的依恋越来越少,而思念也渐入缥缈。那个时候,也会有少年独有的情愫,但我知道,那不是思念。然后时间慢慢流走,少年也慢慢长大,后来少年遇见了一个人,一个让少年想要思念的人,于是少年在懂得思念的年纪尝到了思念。
有一种东西叫思念,它如春风般轻柔。悄然潜入夜,不带走一片云彩,也不带来一滴眼泪。它总是会让我们在夜里难以入眠,入眠后再将睡梦提起,提起都是甜甜的回忆。它是如此的美好而可爱,我们忍不住将这种感觉轻轻安放,细细品味。就像在春天汲一途甘露,就像在夏天饮一捧清泉,就像在秋天拾一片枫叶,就像在冬天摘一朵雪花。这种思念,是相遇的产物,是心动的结果,是青春许多美好情感的结合。这种思念,是求之不来的幸福,是挥之不去的忧伤,是人一生不可多得的宝藏。这种思念,拿起的时候,轻如鸿毛,可想要放下的时候,却重如泰山。
有一种东西叫思念,它如雷雨般激烈。人生是一场行程既定的旅途,在命运这趟列车上,我们都是乘客。所有的同路都是为了最后的异路,所有的相识都是为了最后的分别。可比异路更痛心的往往是路口挥手时的离别,比离别更煎熬的往往是离别过后的思念。它总是在你独自行走在人潮拥挤的街头的时候突然袭来,让你猝不及防;它总是在你孤独躺在寒冷的深夜的时候涌上心头,让你束手无策。它给人的感觉永远都不是快乐的,它只会让我们惶恐地加快脚步离开人群,它只会让我们无助地失声抽泣流下眼泪。这种思念的感觉,就像八月倾盆的大雨,就像海面翻滚的巨浪,就像火山喷涌的岩浆,就像世界末日的审判。这种思念,永远和孤独捆绑在一起,在我们毫不留神的时候给我们沉重一击,它让人感到害怕,却又没有人能够幸免。
有一种东西叫思念,它如伤口般难愈。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,就是这种思念最好的写照。这种思念不轻柔,却凄凉清冽,不激烈,却绵长纠缠。它会让你彻夜不眠却不觉困倦,它会让你茶饭不思却不觉饥渴,它会让你形只影单却不觉孤独。当一个人陷入这种思念,他就会和这个世界脱离,游离在自己用思念和孤独编织的痛苦世界。就像干涸龟裂的河流,就像枯萎死掉的草木,就像阴云密布的天空,就像冰雪封锁的山林。这种思念可能会很短,但足以让人撕心裂肺,这种思念可能会很长,长到让人肝肠寸断。这种思念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体会,也不会有人愿意去体会,它是爱到至深处,念到至久处才能产生的独特感情。
有一种东西叫思念,它如空气般细微。它常常渗透在我们的衣食住行,言行举止之中,它是如此让人习以为常以至于让人无法分辨它是否是思念。它是你喜欢听的某些歌曲,它是你经常去的某个地方,它是你每天都会喝的酸奶,它是你坚持写的日记,它是你现在所有做的以前不会做的事情,它是你不知不觉为某个人所做的改变。人们常说爱情会改变一个人,但人们不知道的是,这改变的直接媒介却是思念。这种思念无处不在,甚至不论是相聚还是分离。分离的时候,这种思念会让我们觉得他(她)就在身边,相聚的时候,这种思念会让我们珍惜他(她)在的温存。这种思念的感觉,就像早餐的一杯牛奶,就像雨天的一把雨伞,就像耳边的一首情歌,就像睡前的一句晚安。这种思念很多人都有,却又不会被人放在心上,挂在嘴边。它是当爱情不再是一件事情,而是变成一种习惯一种责任后的副产品。它脱离于之前所有的思念,却又会在某些时间某些地点变成它们。
有一句歌词这样写到:相见不如怀念,怀念多于相见。我想大概如此,人生总是聚少离多,很多人终此一生也只能见上一面,因此,很多人情愿用成百上千夜的思念来换短短一昼的相伴。可这一昼,毕竟匆匆,这一面,毕竟难循。不如去思念,在脑海中与彼此厮守,要相信念念不忘,必有回响。惊喜总是在意料之外,重逢总是在分别之后。
其实人类真正的死亡是遗忘,倘若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记得我们,那即使活在这个世界上,也只是行尸走肉而已。所以,感谢思念,让我们能够真正地活着。
这世界,不大不小;这时间,不早不晚;这思念,不深不浅。
【作者的话】零零总总花费了几天的时间完成这一篇散文,无所谓好,无所谓不好,千篇一律也罢,似曾相识也罢,文字词语,风格韵律,这些东西本就因人而异却又不完全相异。我只是写了自己想写的罢,我只是抒发了自己的心情罢。 我只是在思念一个人,然后用文字记下这种思念。不作纪念,只是怀念。
(文/曦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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