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老了

　　转眼间又进入了冬季，天地间笼罩着一团寒气。

　　拉开窗帘，一下子惊诧于那漫天飞舞的雪花。若不是寒气袭面而来，还以为是三月的柳絮，洋洋洒洒。蓦地，只觉眼眶湿湿的，该不是那雪精灵施了什么魔法，透过玻璃窗飞到我眼里了吧？

　　大概不是的，这又不是浪漫童话。哦，应该是泪花。想不到第三次看《飞越老人院》，还是会流泪。

　　这部影片讲述的是关于老人们的故事。来自不同的家庭，有着不同经历的他们，因为种种原因聚集到了同一家老人院。尽管经历了很多磨难，他们依旧开朗乐观。在他们之间没有真正的隔阂，互相扶持着度过每一个难关。

　　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爱好，就是表演。走出老人院，去参加一场大型的表演比赛是他们共同的梦想。原因却各不相同，为了去看看外面的精彩世界，为了让人生无憾，为了让失散多年的子女在荧屏上看到自己……

　　尽管都没有得到子女的理解和支持，他们毅然决然选择为自己的人生做一次主。为了这个共同的梦想，他们克服重重阻挠，想方设法驾着一辆年久失修的大客车“飞越”了老人院。

　　到了外面的世界，他们丝毫没有因漫长的旅途感到疲惫，取而代之的是放松与喜悦。在旅途中找到他们的院长和两位家属，最终也因他们对梦想的执着追求而感动，一致同意他们去参赛。

　　三次看这部影片都有不同的感受。

　　第一次，感动。感动于老人之间的热情友爱，感动于那对爷孙关系缓和的艰辛过程，感动于老金默默承受疾病的折磨，一直咬牙坚持到比赛结束。

　　第二次，感触。老人们在生命的最后一个阶段都坚持追求梦想，忍受各种痛苦也要完成最后的心愿，那年少的我们，为实现理想又作过哪些努力？

　　第三次，感慨。院长对两位家属说的那一席话，所计算的子女真正能陪在父母身边的时间，不禁让人为之一振，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珍惜与父母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？

　　小时候，我们不断向父母索取，他们也从来不求回报；而我们似乎也不懂知足常乐，有一点不满就又哭又闹。

　　长大，一遇到烦恼，父母总是我们最忠实的听众。但我们好像仍然不太懂得感恩，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向他们撒气，动不动就引发一场无休止的争吵。

　　独立后，我们会吵着闹着搬出去住，只是为了少受父母的约束。离开家，我们可以和朋友打成一片，好像那就是我们所向往的自由。可是，翻翻手机里的通话记录，才会发现与父母有关的号码，少之又少。

　　成家了，会因为工作忙没时间等各种烂借口把父母送到养老院，还说可以多加班多赚钱，让父母住上最好的养老院。殊不知，老了老了，他们最需要的只是子女的陪伴。可他们呢？有什么苦独自咽下，只是不想成为子女的负担，对旁人还总笑着说“子女对我很好……”

　　想到这里，只觉浑身漫过一阵凉意。窗外朵朵雪花轻轻敲打玻璃，凛冽的寒风将它们无情扫向大地。闭上润湿的双眼，思绪徜徉在回忆的路上……都是关于去不同敬老院做义工的经历。

　　第一次去，只是帮老人们打扫房间。初见他们的时候，每个人脸上都是笑意满满。房间里还算整洁，但门窗上都积满了灰尘。我们打扫得热火朝天，他们坐在长椅上笑着看。不经意间，扭头看到一排褪了色的衣服，竟莫名泛起一股心酸。

　　第二次，是快过年的时候，所以活动内容是送福字，和老人们谈心。在门窗上贴了福字后，三人一组走进各个老人的房间，开始交谈。由于生活中和陌生老人接触的机会并不多，一开始也不知道聊些什么。同组的一位阿姨先向那位老奶奶介绍起我们两个小朋友，然后又聊到了敬老院里的生活。气氛渐渐融洽，老人也展开了笑颜。

　　第三次去，是表演节目。印象最深的，是一位女生拉的二胡。曲子悠长，从弦上流泻而出的似乎都是悲伤与凄凉。曲毕，看到角落里一位老爷爷在默默垂泪，也许是忆起了悲伤往事。

　　第四次，不知该怎样形容初见那些老人的样子。头发凌乱，脸上丝毫没有笑意，就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。对他们笑，向他们问好，也都是爱理不理。在打扫卫生的过程中发现，那里的工作人员对老人们凶巴巴的，态度极差。恍惚明白了点什么，老人们的冷漠与麻木不就是源于那种生活环境吗？每天面对工作人员凶神恶煞的脸，或许不笑与严肃在不知不觉中已成为了习惯。

　　第五次去，最难忘的一个环节是和老人们一起做游戏。其中有一个游戏叫趣味投篮，用纸团代替篮球，纸篓做篮筐，老人和志愿者一对一站成两排，中间隔一米不到的距离。我们手里端着纸篓，一声令下他们开始投球，最终投中个数最多者获胜。看着胜利的老爷爷脸上喜悦洋溢，右手摆出V的姿势，我的脑海中不禁闪过“童心未泯”四个大字。

　　最近去的一次，还是去年暑假了。打扫完卫生，女生们就和那里的工作人员一起为老人们熬百合绿豆汤。老人聚集在一个摆了几张大方桌的屋子里，志愿者依次将汤碗递到他们手上，老人们都笑呵呵地接过，嘴里连连道谢。

　　忽然有种错觉，比起见到子女，老人们似乎更愿意与陌生的志愿者一起相处。因为在陌生人面前，他们无需掩饰，没有顾虑，想哭就哭，愿笑就笑。更重要的是，等子女来看自己一眼，可能对他们中的大多数来说都是一种望眼欲穿的奢望。

　　妈妈常说，每个人都有老的那一天，年轻人怎么对待自己的父母，下一代就会怎样对待他们。

　　不管怎样，请对那个生你养你，为你付出大半辈子心血的人好点吧，不要真的等到“树欲静而风不止，子欲养而亲不待”的那一天，后悔都来不及了。

　　睁眼，窗外的雪花仍在旋转飞舞，耳边传来那熟悉的旋律，“时间都去哪了，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……”

　　不觉潸然泪下。
　　（文/�e浅忆°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