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说话的哑巴

　　你手舞足蹈，拍打着一种特有的节奏，扭动着你的肢体，感觉像是在跳舞，尽管你什么也听不见。你丰富的面部表情和娴熟的手语表达常常让我啼笑皆非，我不能完全明白你的意思，却又从你滑稽的脸上猜出几分意思，于是依瓢画葫芦，学着你一顿比划，你点头如捣蒜，似乎我比划的手语你全懂，而我笑得傻不拉几，因为我连自己比划的是什么，都是半猜半学。可你笑得格外灿烂，似乎很高兴我用这样的方式与你交流。久而久之，竟然也学会了一些简单正确的手语，其他的同事有事情都通过我来和你交流。搞得一个新来的同事以为我也是个哑巴。

　　开心的时候对你笑，问你是不是大坏蛋？用手语表达其它的意思传达给你，你使劲儿点头，惹得其它同事哈哈大笑，你也无意识地跟着笑出声来，没有人像我一样震惊:其实你可以发声。不开心的时候对你大吼，不过你根本听不见，瞪大的双眼透出似有似无的委屈和滑稽，其实你真的没有做错，我发泄完自己的不满，又调皮地对你吐舌，你才又嘿嘿一笑，笑得连你自己也不知道。我想告诉你，其实你不是哑巴，你可以发出声音，你只是因为听不见，所以不知道怎么说。可是我不敢对你说，不知道要如何对你表达，我不知道你会是失望还是惊讶，亦或不相信或是惊喜。

　　每天下班，我都会对你说拜拜，你报以我同样的口型，那一次，我终于握住你的手，按在我喉咙发声的地方，对你说“拜拜”。你满脸通红，有点儿害羞，因为你是男士，而我是女士，可是你马上震惊地感受到由手指传递出来的震动频率。我继而把你的手按在你自己的喉咙，对你说“拜拜。”你张大嘴巴，试了好几次，终于感受出相同的震动频率，清楚地发出声音――“拜拜。”

　　一瞬间，我突然涌出泪水，惊喜地看着你。你疑惑的目光传来，遇上我坚定的神情，我用力地点头，直到你笑了，笑得和我一样，泪流满面。

　　慢慢地，你学会了说“爸爸”，“妈妈”，“吃饭”。你笑得多么纯，我就笑得多么真。你弯弯拇指，食指向我，我用口型对你说“谢谢”。用同样的办法，你已经可以模糊地发音了，可能频率震动掌握得不到位，而我也不是专业的聋哑老师，只是因为你，自己在百度里学来的。

　　一年了，你我由于各种原因不得不分开，也许再也不会见面。临别前，我再一次对你说“拜拜”。你假装没有看到我眼中的泪，给我一个轻轻的握手，在我转身的刹那，清楚地说：“谢谢，拜拜！”

　　……

　　搭档，我们不再是搭档，他们还说你是聋哑人，但我知道，你不再是哑巴。
　　（文/乾坤尔萨城）